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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P:塚觀
仍然是舊文




時值暖春,太陽剛冒起僅僅一小時。
 
這一天的天氣非常不錯,是適合遠足、爬山之類的活動的天氣。由於早上還是偏寒冷的關係,無論是地上的野草,還是樹上剛萌芽不久的嫩葉的末端都沾上了霜,在還不算強烈的陽光照射下,反射出一片帶青的白色。
 
這樣的景象給予人生機勃勃之感,不過由於位置正好是在新幹線車站的旁邊,反而會讓人覺得車站破壞了自然的寧靜。但一夜未眠的觀月已經沒有力氣作出如果是平常的他會說出的負面評語。
 
此刻的他處於列車的車廂內,由於時間尚早沒有什麼乘客,座位好找得很,本來想要幫忙放行李卻被同行的手塚一把按至座位上坐下。

不過說穿了,所謂的行李也只不過是不太重的背包兩個而已,所以觀月也任由手塚獨個兒將背包放至座位上方的鐵架上,並呆看著外面的景色。
 
如果現在的自己被網球部的人見到,一定會大吃一驚吧,印象中他好像都是以那一貫精明幹練的樣子示人。不過,如果他們見到同行的人是手塚,可能會更驚嚇。
 
想到大家那不敢置信的表情,觀月不禁微勾起嘴角。
 
旁邊的座位傳來了凹陷的感覺,觀月往內移了一點,好讓手塚能坐得更舒服。
 
放置好行李後的手塚在自己的背包裡拿出一本書,剛坐下,就看見觀月獨個兒看著窗外微笑著的景象。
 
「在笑什麼?」雖然臉上的表情依舊是一模一樣,但誰都能看得出手塚此刻的心情非常不錯。
 
本來他在猜想是不是窗外有什麼好笑的事物惹得對方忍不住微笑起來,不過驟眼看過去他只見到因為列車行走而高速變換著的景物,而且全部都是花花草草,沒有什麼特別的。
 
說起這話題,觀月臉上的笑意擴大了幾分。「我剛才在想,要是讓聖魯道夫的人知道我和你兩人單獨去爬山,他們會不會被嚇到從椅上掉下來呢?」
 
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手塚的注意力從對方的話轉移至那葡萄色雙眼下的淡淡青影,醒覺到觀月昨晚肯定又沒有好好睡覺的事實,他略帶不滿地抬了抬眼鏡。「觀月,你昨夜何時睡覺?」
 
「這個嘛──」觀月佯裝偏頭想了想,其實心裡是在想著該說出哪一個時間才能蒙混過關。
 
說太早的話手塚絕對不會相信,可是如果說實話──通宵沒睡──他絕對會被狠狠教訓一頓,好吧,取一個中間數好了。
 
「嗯哼,三點左右吧。」觀月垂下眼瞼,不斷捲動著前髮。
 
手塚臉色微沈,雖然誰也覺得和平常沒有多大的差別。「趁現在的時間,你給我好好睡一覺!」
 
他一早已經知道,每當問及這類問題,觀月就會習慣性將自己確切的睡眠時間提早兩、三小時當作答案,再加上不易入眠的體質,觀月往往得在床上耗一、兩個小時才能真正睡著,那麼計算下來,觀月真正的睡眠時間可想而知。
 
「啊,沒有關係,我不累呢。」
 
看來是被識穿了──觀月在心裡暗暗吐舌。雖然這天是假日,不過聖魯道夫的網球部是照常要訓練的,但因為今天他不能出席,所以得在昨晚預先制訂了這一天的訓練菜單,再加上其他雜務、功課,觀月在做完所有工作後才發現已經凌晨五時多了,和約定時間相差沒有兩個小時,便決定不睡去預備後天的課。
 
不過可能這一周拼得太厲害,所以此刻他才有點累而已。
 
真要說,赤澤還被他在今早六點強制吵醒去聽他交待所有注意事項呢,見到對方那一臉睡眼惺忪卻依然努力地睜大雙眼的樣子,觀月就覺得自己整夜不睡去制訂訓練計劃還是值得的。
 
辛苦哪,部長大人。
 
「對了,手塚,你今次和我去爬山,青學的人知道嗎?」
 
「為什麼要告訴他們?」問者的話中充滿不以為然。
 
「嗯哼,我以為你會說而已,不過你們這天應該不用訓練的吧。」低下頭,觀月沒有說的是,他在想如果青學的人知道了這件事後會有什麼反應,可能比聖魯道夫的更誇張。
 
觀月此刻的腦海自動描繪出不二開眼、乾的眼鏡逆光、大石胃痛發作、蹦蹦跳跳的菊丸踩到自己的腳、桃城被漢堡包噎住、河村一臉呆滯、海堂將蛇球打成直球、越前唸著まだまだだゐ的樣子。
 
真糟糕,他竟然覺得這樣的情景很符合青學──如果再加上手塚的「B場100圈!」,那簡直就是完美的青學日常一景嘛!
 
「是不用。」知道對方心裡所想的並不會是這麼簡單,不過手塚無意探究,相反,青學的帝王以他一貫在網球部慣用的語氣說著:
 
「別妄想能扯開話題,給我睡覺!要不然待會你不會有力氣爬山的。」
 
聞言,漂亮的深紫雙瞳染上些許不滿的色彩。
 
還以為能成功將話題帶過去,想不到被看穿了。
 
「……嗯哼,手塚,你有時真的很嘮叨呢。」
 
孩子氣地抱怨著,觀月碎碎念的同時像是洩忿似的猛地把雙眼閉上,並把頭傾往窗戶那一邊。
 
看見對方終於肯休息,手塚決定無視觀月在一時意氣下所說出的評價,並打開了書本,靜靜的閱讀著。
 
 
觀月其實沒有睡著,他一向也難於在陌生地方中入眠,尤其在他清楚地意識到身旁有人的情況下。
 
他只是閉著眼睛,靜靜地回想一星期前,他和手塚約在學校附近的咖啡廳見面的情景。那時正好是兩人正式交往約一個月左右。
 
地點:聖魯道夫學院附近的一間咖啡廳
 
「啊?去爬山?」對方的話完全出乎自己的劇本之外,觀月怎麼也沒有想過手塚會突然提出這樣的建議,就連正在攪拌著紅茶的手也停止活動了一下。
 
「對,因為我很久沒有去了,所以就想在這星期天去一次,看看你有沒有興趣而已。」
 
「爬山嗎?嗯哼,我可沒有試過呢。」觀月的雙眼燃起少許興奮的光芒。「如果是手塚的話,應該很有經驗是吧?」
 
看見對方一臉躍躍欲試的神情,手塚才像放下了心頭大石般輕輕點頭。「我還以為你會不喜歡。」
 
「咦?為什麼?」觀月瞪大雙眼。「爬山好啊,多接觸大自然有什麼不好的?」
 
如果不是他平時太忙,他也想多做這些運動的,畢竟將自己的身體搞垮可不是一個經理人要做的事,雖然他已經常被投訴非常不注重自己的健康。
 
手塚臉上的表情勉強能解讀成無奈。「他們經常說這是老人們的愛好。」
 
不用告知也明白所謂的「他們」是誰,修長的手指纏上了頭髮。「嗯哼哼,手塚,你認為那些迷戀芥末、牙膏、漢堡的人有資格這樣說你嗎?我覺得你的愛好絕對正常多了。」語尾還沾上了些許不以為然。
 
手塚心底裡默默同意了一記,同時很悲哀怎麼自家學社淨出奇異人士。
 
不過說實話,奇異人士名單裡不會漏了手塚同學你就是了。
 
總而言之,兩人決定了在星期天一起出外爬山,然後在下午時分就回來吃個下午茶什麼的。兩個講求效率的人都不約而同地希望能早些出發,好讓彼此能夠真正感受到自然的美好以及放鬆自己。
 
只是,沒想到真的這麼早啊。
 
雖然平常都是約六點左右就會起床整理資料,不過約在七時的話,代表觀月在六時左右就該準備好一切了。平常他大約需要一小時至兩小時左右整理大家的訓練菜單,本來以為在十二時開始的話就可以在三時睡覺,誰知道這次的作業特別困難,有誰會在半夜中跟你解析「試舉出你曾經所犯下的會令神失望的十個錯誤」?
 
十個錯誤!他觀月初素來品學兼優、尊師重道、由內至外上至下無一缺憾,更是會在平時扶老婆婆過馬路的那種典型傑出青少年,除了那個不能寫出來的「錯誤」外,他還有什麼會令上帝失望的過錯?
 
在霎時間想不到,又怕隨便寫會破壞自己的形象的情況下,久久掙扎不已的觀月同學花了約一、兩個小時去寫下十個巨大錯誤呈交了上去,其中約有一半是從別人身上「暫借」過來的。
 
並沒有想過,花了這麼長時間去填寫十個錯失的自己最大的缺點就是凡事太執著、太認真,換著是別人大概五分鐘就能敷衍地完工。因此觀月一直生活在沈重壓力下,或者說他不容許自己輕鬆地過活──雖然也因為他事事力求完美的個性,才令他能一直備受老師、同學、網球部的人的信任。
 
觀月當然也有感到累的時刻,只是愛面子到了極點的他並不會在外人面前露出自己疲憊的模樣,頂多只有同寢室的赤澤偶爾會看見而已,然後觀月就會被唸到他舉手投降為止。
 
生活模式似乎已經被限定為總是被他人信任,卻不信任他人的觀月,非常討厭在任何人面前露出自己的弱點。習慣了和別人保持著些許不易察覺的距離,手塚的出現可以說是完全出乎劇本之外。
 
從陌生人升至點頭之交,再由點頭之交升為朋友,最後由朋友升為交往對象,想到這裡,觀月稍稍有點不知所措。
 
一直生活在忙碌之中的觀月從來沒有和別人交往過,因此亦沒有想過情人之間到底是如何相處。觀月也感到自己在手塚面前有著稍稍的拘謹,可能手塚不知道,但更有可能的是他一早就發覺到,只是一直沒說,耐心地等著他及包容著他。
 
對於手塚隱藏得很深的溫柔,觀月是深刻地感受到的,感激的同時,也有著愧疚。
 
聽著偶爾從旁邊傳來,明顯壓抑了但仍然微響的掀頁聲,觀月幾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
 
 
「……我說過我的衣服一定要在明天到達的。」
 
「……我管你們怎樣!我明天要趕著出席酒會的,沒有衣服我明天怎麼辦?」
 
迷迷糊糊中聽見不屬於自己和同伴的女聲轟進自己的耳朵,觀月睜開酸澀得厲害的眼睛,坐直了身子,才發現自己罕有地睡著了。
 
真奇怪啊,自己以前就算家人怎樣哄也不肯在公眾地方睡著的,不過與其要說是因為手塚在旁邊令他能夠安心入眠的關係,觀月寧願承認這是因為他真的太累了。
 
幸好正對面並沒有人坐著呢,要是被陌生人近距離看見自己的睡相的話,觀月肯定自己會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至於手塚──因為事態突然,加上他是令自己睡著的罪魁禍首,所以觀月決定不將對方算在內。
 
「醒了?」
 
手塚雖然表情如往常一樣,但憑他的聲音卻能夠聽出些許愉悅,很明顯他對於對方真的聽話睡覺而滿意非常,觀月看了他手上沒掀了幾頁的書一眼,揉了揉眼睛。「嗯,我睡了多久?」
 
「也才二十分鐘左右,你應該好好再睡一下的。」
 
二十分鐘?觀月想起自己那一大堆默想,這不就代表自己根本才剛睡下就被吵醒嗎?難怪自己的眼睛痛得這麼厲害。
 
「我就說了怎麼樣也好,我的衣服一定要明天就到!算了,你叫你的主管來!」同樣的聲音,尖銳得手塚和觀月同時皺了皺眉,而且聲量愈來愈有增大之勢。
 
觀月循聲看去,才發現那吵醒了他的呼喝聲是來自後方的一位大約二、三十歲左右的女士。她獨自坐著,衣著光鮮,驟眼看去全是說不出名字的名牌,濃妝艷抹的臉寫滿不耐煩。
 
手塚同樣看後望了望,臉上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想法。「觀月,你還是再睡一下吧?我們還有兩個小時的車程呢。」
 
正想回答的觀月,沒想到聲音尚沒發出就已被另一把女聲搶過。
 
「你就是主管?你們部門到底是怎樣辦事的?我的衣服早在一個月前不是已經說了要在明天以前送到嗎?」
 
聲量之大,從全個車廂只有她一把聲音在迴響著就已經可見一斑,由於這班列車是早班車,不少人就像剛才的觀月一樣處於睡眠之中,所以那位女士亦因此招來不少不滿的目光和低語,只是她就像毫無所覺一樣,完全沒有要降低聲量的意欲。
 
觀月微勾了嘴角,一臉無奈狀。「手塚,不是我不想睡哪,只是我睡不著嘛。」
 
正好,反正他又不想在這裡睡覺,這位女士的出現剛巧給了他一個藉口。一向難以入眠的觀月初在這種環境下哪裡能睡著呢?所以這位女士實在罵得再合時不過,請一直罵到他們下車為止吧。
 
「你的意思是只要安靜下來你就會睡著嗎?」
 
「嗯,這個嘛──」不會吧,難不成手塚還帶了耳塞去爬山嗎?「可能性至少比較高,不是嗎?」
 
手塚深深地看著捲動著頭髮的觀月,然後再稍稍看了那個還在高聲對著手提電話的另一端叫囂著的女人一眼,他輕嘆了一口氣,關上那本沒翻了幾頁的書並塞給觀月,站起身整理了因為坐姿而有點皺的衣服。
 
「咦?」觀月被動地接過書,抬起頭,有點不能理解手塚為何突然站起來。
 
手塚沒有理會,逕自離開座位,只見他沒走幾步就停了,竟然是停在那個女人的座位面前,棕髮的少年因此亦變成了人群的焦點。
 
女人也發現了手塚的存在,她像是有點兒被手塚的氣勢壓倒,被化妝品佔領著的臉寫滿不知所措,只能呆呆地抬頭看著居高臨下的手塚,手裡握著的電話裡還傳著對方的聲音。
 
「這位女士,」手塚開腔,刻意壓低的聲音加上表情,使壓迫感和寒氣勢如破竹地襲向剛才還氣燄高漲的女人身上,像是要讓對方聽得清清楚楚的,他每一字都吐得極為緩慢。「請妳降低說話時的聲量,妳已經造成其他乘客的困擾了。」
 
此話一出,頓時惹來沈默一片,觀月更是驚愕得不禁張開嘴。
 
「這……」對方看著手塚目無表情的臉,再看看四周乘客,像是想說什麼,卻又因為手塚的氣勢而不敢說出來,只見她立刻掛斷電話,然後站起來向手塚連番鞠躬。「對不起,這位先生,真的很對不起──」
 
細如蚊蚋的聲音在這種環境下倒是聽得一清二楚,低著頭鞠躬的女子沒有留意到對方稍稍變得鐵青的臉。
 
而觀月聽見女子的道歉時,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有點怪異。
 
先生──她稱呼手塚為先生……
 
如果讓她知道手塚的年齡大約只有她的一半,她的反應會如何呢?真讓人值得期待啊──只能說青學的帝王在什麼時候也是成熟沈穩得令人可怕……
 
「不必稱呼我為先生,」略帶緊繃的聲音從手塚口中說出,觀月不用看也知道手塚此刻的表情如何。
 
「我只是一個國中三年級生……」
 
噗嗤一聲,觀月連忙掩住那不慎流瀉出來的笑聲,伴隨著一室令人尷尬的靜默,觀月雙肩不斷顫動著。
 
「總之,妳能諒解就好了,我先告辭。」
 
他轉身離開,無視著女人的吃驚以及其他人驚愕的目光,手塚心裡不斷默念著習慣了、已習慣了。
 
回到座位看見的,是觀月意圖端著臉,但五官無一不顯示著他在笑的表情。
 
「想笑就笑吧。」
 
罕有地,手塚有點氣悶地坐了下來,拿過觀月手上的書並重新掀回之前的頁數,他突然覺得自己有種想模仿對方繞頭髮的衝動。
 
「真、真的可以嗎──?」回應的是已經有些破碎的聲音。
 
手塚連回答也不想回了。
 
些微的笑聲斷斷續續從口中傳出,轉過身對著玻璃,觀月決定還是不要在手塚面前笑,一來要讓手塚留回半點顏面,二來他看見手塚的臉會忍不住笑得更大聲──
 
瞄了書本片刻,手塚決定還是說了。「觀月,你有鏡子嗎?」
 
「啊?」觀月還是收不住笑意,不過他倒有些意外手塚會問這個問題,以他對手塚的了解對方從來並不太在意外表的問題──和他正好相反,他轉過身看著對方即使是被取笑也無比認真的臉。「在背包裡,怎麼了?」
 
手塚抬了抬眼鏡,注視著觀月帶笑的黑瞳,一臉嚴肅。
 
「……難道,我的樣子真的看上去很老嗎?」
 
想也沒想過手塚會說出這樣的話,剛才的笑意尚未能完全壓抑的觀月愣了幾秒,只覺得嘴唇不斷在抖震著,他迅即彎下身,使勁地掩著嘴,意圖壓下那愈來愈大,快要衝破喉嚨的笑聲。手塚的表情雖然和平常一樣,卻明顯的表示出他在鬱悶,不知道為什麼,觀月覺得這樣的手塚很有趣、很可愛。
 
一向柔順得除了主人習慣性的糾纏外都近乎貼著頭顱的髮絲震動著,看著觀月鮮有的不顧形象狂笑不止,手塚真的在納悶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才出這麼大的洋相。他的確習慣發號施令,但他更清楚知道,他會如此執著要觀月好好休息,是因為某次從聖魯道夫的人口中得知他曾經不止一次因為過勞而生病甚至昏倒。
 
要想讓一件事發生的可能性降到最低的方法就是從一開始就不讓它發生,手塚深明白此道理,畢竟他絕對不想面對在爬山中途昏迷了的觀月。
 
雖然不想但亦不得不承認,他一冷起臉沈下聲時的確會很嚇人,而他今次很明顯是故意地凝起一張臉,並以平日教訓青學球員的氣勢名義上請求但實則是命令那位現在靜得近乎突然消失的女士收歛一些。的而且確她真的很吵,已經超出了喜愛寧靜的手塚的容忍範圍,但他今次明顯做得過了火的另一個原因,純粹只是因為他想令觀月再也沒有藉口推搪自己而已。
 
他總覺得觀月的獨立在兩人之間建下了一道鴻溝,不深、不長、不明顯,卻始終存在著。有時他也會懷疑觀月對自己的感覺到底是什麼呢?觀月接受了他的告白,但最明顯的改變只是將稱呼從「手塚君」改成「手塚」而已,其他方面根本毫無分別,他很想質問觀月,他其實是否搞不清朋友和戀人之間的分別──
 
猛地用力握著手上的書本,手塚感到自己的手繃緊了,但他還是盡量使自己的表情維持平靜。
 
然後,他感到的是,觀月的頭輕輕地靠在他的手臂上。
 
「真抱歉,我太失禮了。」觀月將自己整張臉埋在手塚的手臂上,一向清脆偏軟的嗓子伴著漸漸低了的笑聲而顯得有點模糊。
 
手塚身穿的是較為寬鬆的棉薄汗衣,所以他能夠清楚感到從觀月的額頭處所傳來的溫度,同時他也能感到衣袖因為對方的呼吸而輕微晃動。
 
很舒服的感覺。
 
收回原本想要觸碰對方那黑得如被墨染過的頭髮的手,手塚垂下眼瞼。
 
還是慢慢來吧──起碼,手塚知道觀月絕對不會在朋友面前做出這種動作。
 
「好了,你還是先休息吧。」轉過頭,回復到平時的手塚,並重新將注意力放在那似乎已被遺忘很久的書上。
 
自己好像忘了剛才看到哪一段了──啊,不,說不定剛才根本就沒有用心看過──
 
「嗯,好的。」觀月頓了一下,正想離開手塚的手臂時,頭上卻突然傳來一陣聲音。
 
「你睡在這裏就好了。」手塚清冷的聲音成功制止了觀月正要離開的動作。「如果你想的話。」
 
聞言,觀月輕輕抬起他的頭,看著手塚如平常一樣的側臉,雖然臉上表情沒有什麼特別,但觀月清楚知道被譽為「帝王」的對方並不是那種喜歡別人隨意貼近的人。
 
不喜歡別人接近,也不喜歡倚賴別人,而且手塚在這方面比他更有自覺,可能因為他是部長的關係,而他不是。
 
在觀月初的背後還有赤澤部長,在手塚國光的背後已經沒有人了,因為他已站於所有人的背後。
 
難道是因為這樣,所以才習慣性地照顧他嗎?
 
現在看起來,原來他們兩人相像得很,還真是糟糕呢──
 
心裏暗暗歎了一口氣,觀月輕應了一聲,將自己忍不住向上彎的嘴角悄悄藏在對方的肩膀上。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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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eybyrne1227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